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写完。。。
你们只有假期而已
而我除了拥有白班和夜班
还拥有急诊和手术
满脸都写着高兴.JPG
30天恋爱日记(十五)
那天雨夜里黑漆漆的噩梦一直困扰着托尼,他知道梦里的人是谁,可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和样貌,也记不清车祸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人有没有出事,他是不是离开了自己,不然为什么从醒来以后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知道或许这些菲利都知道答案,但是明显地,他经过克林斯曼教授的授意,轻易不肯透露半点信息,不论托尼如何威逼利诱,一句“遵医嘱”就让他无话可说。
托尼一直陷在这种急于求证的烦躁中,显然这对于他的疾病治疗没有任何帮助,痊愈的过程变得缓慢下来,即便他努力暗示自己放松心境,却鲜少再被成功催眠。克林斯曼教授倒是不紧不慢的样子,甚至把每周两次的治疗时间慢慢缩减到两周一次。
托尼不满足于这种安排,却也不得不遵守医生的意思,将更多的精力放到生活和绘画中去。如果说唯一的慰藉,大概就是每30天一次的记忆障碍再也没有发生,也不算是前功尽弃。
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时间慢慢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公园河边的树木梢头渐渐染黄,落叶一片一片的飘落到枯黄的草地以及水面上,连旁边踢球的孩子们都穿上了长衣。
秋天慕尼黑的雨水仍然很多,阴天的日子里温度很低,托尼拢了拢外套,推开书店的大门。
虽然已经不用频繁的接受治疗,但往医院的方向去似乎成了他的习惯,因为医学院就在附近,所以这边的商业街上书店格外的多,其中一家兼卖咖啡,托尼很喜欢这里墨香和奶泡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书店自然以医学相关书籍为主,在最外面的几个书架上摆满了厚重的硬皮书,托尼曾经感兴趣地翻过一本,对里面全彩的书页和书本的重量记忆深刻。
和热闹的区域不一样,在最里面的一架书封面色彩更加明亮,但却鲜少有人问津。这一片区域油墨的味道更重一些,光线稍稍偏暗,托尼却很喜欢,因为很少有人过来,这里更加安静,人们悄悄的交谈声好像隔着很远,细细碎碎地传到耳边后有一点奇特的舒适感。
他没有特意去看书脊上的名称,靠着眼缘随手取下一本书,打开看才发现里面介绍的是各种花卉植物以及园艺。托尼随手翻了翻,在他打算放回书架时却突然被其中一页上满篇的紫色小花吸引了注意,虽然在他的画里面并不能分毫毕现地将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出来,但是托尼就是认得,这是让菲利失态的那幅画里的花。
翻过书页的注解也证实了他的猜测,确实是菲利口中说的迷迭香,这没有出乎托尼的预料,真正令他感到心里一跳的是书上介绍的它的花语,“回忆不想忘记的过去”。
他不知道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该如何去形容,时间刚刚进入十月不久,空气中微微的凉意不足以侵及这间温暖的书屋,但那短短几个字实在太过巧合,让他忍不住感到有些寒意。
突然他的肩头被拍了一下,将他从恐怖的冰冷中解救了出来。
托尼回头望去,面前是他熟悉的面孔,“托马斯。”
昔日的好友十分开心的样子,他带着独属于托马斯·穆勒式的微笑,开心的跟他问好。
托尼默默地讲书放回架子上,他很高兴能够偶遇对方,但书店实在不是适合寒暄的地点,他想请托马斯到旁边喝一杯咖啡,谁知却被对方痛快地拒绝了。
“我的画廊就开在旁边,你一定要来看一看。”说这话的托马斯神采飞扬,眼睛里就好像有颗小太阳,完美的诠释了为什么有的人总能给别人带来温暖。
托尼当然是欣然赴约。
或许是临近秋展,画廊里有些忙碌,工作人员正在布展,不时就有大大小小的画被搬来搬去,托尼和托马斯小心地避开着忙碌的工人,走到旁边较小的一个展厅,这里已经收拾妥当,只剩下角落里堆放的垃圾等待打扫。
托马斯介绍着自己的收藏和打算在画展上对外售卖的画作,托尼很喜欢听他讲话,他语气中带着一点点巴伐利亚口音,语速也很快,但是在这种微凉的天气里热闹的刚刚好。
托马斯似乎突然遇到了什么难题,语速突然慢了下来,托尼意识到了原因,因为他也恰巧看到了面前这副画,和画的左下角自己的签名以及上面明显刚过去不久的日期。
他想这位好友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的,他拍拍突然慌乱的托马斯,“别担心,我知道自己的病情。事实上,虽然很多事情还是记不起来,但是已经不会隔段时间就遗忘了。”
托马斯的脸色这才有些好转,他又恢复到刚刚兴高采烈的样子,“真的么,托尼?我就说米洛那么厉害的一个医生,怎么会治不好自己喜欢的人呢。”
托尼知道这样利用自己的好朋友有些无赖,但是刚刚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或许就是自己寻找这么久的钥匙,他握紧突然汗湿的右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突然加速的心跳。
“是啊,他那么厉害,只是我们见面的时间太少了。”
“哈哈哈,做医生哪有不忙的,如果你一个人无聊,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短途旅游啊。”
托尼原本还想打听更多细节,外面正在布展的工人却突然出现什么问题,托马斯被助理匆忙的叫走,他只得告辞。
但是这已经是几个月来最大的进展了,他离缺少的那部分记忆越来越近。
托尼从画廊里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雨后的风却丝毫没有减小,雨水洗刷掉尘土以后的空气吹乱他的额发,他拉拢领口,往不远处的医院走去。
那人确实是一位医生,联系他曾经梦到过对方在自己手腕上打的外科结,那么范围就更小了。他知道医院每一个科室的走廊中都会有一个宣传栏,米洛这并不是一个很常见的德语名字……
他的心跳越来越剧烈,步伐越来越快,外科大楼只有21层,他一定可以找到那个人。
可是事实是,他一层一层的找过去,期待一次一次的反复落空。顶层上走廊的窗户被打开一道小小的缝隙,秋天的风钻进来吹得呼呼作响,托尼仔细的读了墙壁上每一个人的名字,没有一个的发音与“米洛”相近。
原本激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他被淹没在巨大的失望之中,那扇打开的窗户就在他的一侧,右手指尖被灌进来的风吹得冰凉。
托尼失望的从楼梯一层一层地慢慢走下去,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他不得不反复深呼吸,努力压下鼻间的酸涩。
外科楼与旁边的内科楼在13层刚好有一个连廊,是为了方便ICU运送病人而设计的。托尼在那里站了一会,他看着下面不真切的行人,感到一些迷茫,丢掉这一次机会,他不知道下次该怎么更贴近答案。
过路的护士在旁边犹豫了一会,她观察托尼有一段时间了,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他有什么烦恼。托尼强打精神笑了笑,不想被当成有自杀倾向的病人,他反过来安慰她不必担心,为了让对方信服选择了立刻离开,只是转身时没有意识到自己走的是另一栋楼的方向。
他仍然没有选择去乘电梯,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他可是见识过下班高峰期医院的电梯有多么拥堵。
显然不乘电梯的人不止他一个,在转角时下面一层楼梯的消防门被打开,三位年轻的女性走进来,她们应该是刚刚下班的护士,抱怨着工作里琐碎的小事。
出于礼貌,托尼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他并不打算打扰几位女士下班之后自由八卦的时间。虽然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足够绅士,也不该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但是显然对方没有遮掩的意思,加上楼道里墙壁的回音作用,她们的闲聊自然就钻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认为夜班完全不需要两个人,科室里面已经空了大半的床位,克林斯曼教授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当然了,他已经快到了退休的年纪,没有理由收那么多病人难为自己。克洛泽医生又不在,再加上出去进修的几位医生,现在已经足够克林斯曼教授忙碌了。”
“我在神经内科就听说了克洛泽医生他有一位特殊的病人,就是现在克林斯曼教授接手的那位么?我实在难以想象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得这种怪病。”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人的记忆才可以恢复,不然米洛也太可怜了,被反复遗忘就算了,现在还不得不去躲到罗马,天知道罗马的医学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至少意大利的衣服和包还是不错。”
……
托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是显然后面几位女士的话题聊到了香水和包,已经无法再求证。他定在原地,再也迈不出一步,那几人越走越远,楼道里慢慢安静下来,感应灯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托尼被突如其来的黑暗从不可置信的怀疑中唤醒,他匆忙的转身往楼上跑去,甚至狼狈的被绊了一跤。
灯光又一层一层地逐渐亮起,他跑回十二楼,不待平复急促的呼吸便推开楼梯口的安全门。
大部分医生和护士都已经下班了,护士站前的数字牌上显示着床位号码,这层楼他来过很多次,他对这里很熟悉。托尼绕过对面的一排座椅,转过一个拐角,他知道宣传栏就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
他走过去,本该挂着科室人员介绍的位置却空空如也。